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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动的尘埃


一一三月雷

 

小时候,冬天里总喜欢懒床。躺在床上,无聊地用手指戳开墙缝,阳光照耀进来,尤其地暖和。而我独赏光束里的尘埃,如醉似痴,看着她们自由欢快地跳上窜下,尤如丹麦童话里的公主,无拘无束,无思无想,欲与她们对话,她们却高傲地撅着小嘴,与人置之不理。

有时,独自静静地在夜色里走近汉江大堤长满胖根草的堤坡,小心翼翼地捡拾一簇月光与星光对话的碎片,见不到丁点的尘埃,清风摇曳,倍感空气沁人心肺,总想能够遇见到青梅竹马的公主,可她总生活在众人捧簇的光束里,我只能呆呆地在远方驻足,默守着心中的尘埃。

当初那个总赖在床上看光束中舞动的尘埃的我,也早已在狂风暴雨中学会了如何撑开那扇折了一角的灰淡的雨伞。只是满天的月光并不吝啬,还能看清我渐渐消瘦的轮廓,只是曾经的黑发有些泛白,也说不清是月色的厚爱,还是岁月的无情,极不情愿地在南来北往的小路上踩着月光与星光的斑剥。

阳光灿烂的时候,我也喜欢在树影的疏篱中抬头仰望,没有规则光束携着自由舞动的粒子粘染我的眼镜,没有一点点防备,也没有一丝丝顾虑,似乎不是小时候那些可爱的公主,我不得不掏出镜纸,将他们一一擦去,反复地擦去,直到没有一点点痕迹,才能看清远方的路,才能琢磨出远方的诗,才能在方方正的格子里艰难地爬行。

有时,独自渡步在没有丁点光亮的黑暗的小屋子里,门是紧闭,窗是严实的,没有风,没有雨,自然也没有舞动的尘埃,而心里总有远方与诗。

最近,宫廷剧看多了,似乎光束里的公主慢慢远去,现实生活中的公主,并不那么好惹。言出能令人噎死,毫无回旋的余地。那个光束中的公主跑到哪去了呢?没有人能给出圆满的回答。

有时害怕窗户没能关严,野风形成了呼啸的怒吼,似有对主人的强烈抗议。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窗外的寒风呼啸,而是心灵禁锢地透不进半缕微光。一切环境都因自己的狭隘而不容改变。因此就表现出抗拒、违从、自私与异常的言行,从而损害健康的心理与正常交往的人际关系。

何许孤独,听到风,便是雨,动不动就会暴跳如雷,听不进善意的半点劝说,无论善恶与否,无论工作,生活,总是以自我为中心,生怕吃半点亏,毫无奉献与团队协作精神,也无任何变通与沟通的技巧,做任何事,接到任何指令,生怕自己的利益受到影响,总是疑神疑鬼,忐忑不定。哪怕是恋爱期与异性握过手的正常交往,都倍感吃亏,或手指受到污染似的,非要用洗手净洗过不停,对周围的人,更无谦让与起码的尊重,更谈不上感恩与无私地奉献。

这不应是光束中的公主所应有的品格。遇到这样的对手,爱恨交加。你只有笑看天空,如同心中有缕浮云轻轻飘过,盼下不一丝雨,也带不走一滴泪。

有一天,心灵的窗户被人捅开了一个洞,耀眼的光束直直地照进我的小屋,看得清尘埃在光束里横冲直撞,不知不觉中溶解了心灵的夜色。

一位美丽的公主被万千尘埃在光里如同夜空中的无人机闪闪形成,微笑着,徘徊着,唱着只有光束能够听懂的歌。没有光束,哪能在光里自由地徜徉,又哪能尽情释放着万千卑微的童话。没有自卑,没有伤痛的舞蹈为我而独起。

美丽的黑发随同阳光融入我的心间,尖尖的脚足在旋转中,浪漫的抒情随着血液流动至指尖。不知不觉,我仿佛回到了童年。那些尘埃舞动在记忆的深处,有点不知所措,难掩嘴角被岁月刻画的皱纹,嘴角露着丝地微笑。

时光匆匆,一切都在叹息中如同秋风一样刮过,搅动起上下跃动的尘埃。而阳光将上下跳动的尘埃照耀得闪闪发光,到是显得光鲜、明亮,不规则的布朗运动路径看起来甚是完美,如同秋蝉的绝唱裹着飘零的落叶,悲壮中带着丁点儿扰伤。

今天的尘埃仿佛已不是昨天的尘埃,而阳光还是那么的无私、暖心,何许尘埃已封陈了我渐渐泛白的黑发,只有月色依旧,夜色依旧,心也依旧。

尘埃在我的心间舞动。